轩日东升,百花谱大赛的余韵还没有消退,扬州城之中依旧人来人往,张悦坐在悦来客栈之中,承受着来自大家的注目礼。
“是他么?”
“是他是他!”
“也没比人多个脑袋啊?”
“看起来还没我俊俏,你说紫语姑娘怎么就看上他了?”
“依我看,多半是为了糊弄过去那个入幕男宾……”
张悦苦着脸看向众人,大家为了躲闪他的目光,纷纷把头别了过去。整个悦来客栈,反倒是他成了观光的景点一样。
跑堂招呼客人?
想多了。
现在的张悦备受瞩目,走到哪里都是启明星一样耀眼。
以前自己偷摸干的那些勾当,现在连碰都没法碰。想要跟客人打听点事情,人家的关注点全在自己身上。
“这样下去,我要完蛋了!”张悦嘴里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话,整个人好像枯萎的麦苗一样。
“小二哥?小二哥?”
“哦……”张悦抬起眼皮,吓了对方一跳。
张悦定睛一看,这不是紫语的叔叔阿米尔吗?
一想到紫语就是自己现在这种境遇的罪魁祸首,张悦就怒从心中期恶向胆边生,朝着对方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。
“哼!”
“……”阿米尔立即冷汗直冒,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张悦。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,对方可是那边的尊者。
“咳咳,小二哥,我想将货物便宜点处理给你。”
“哦?”
张悦疑惑的看着脸色煞白的阿米尔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是这样……”阿米尔压低了声音:“您昨天不是说了么?我们今天要因为货物不合格被永久驱逐出境。这样的话,我们的货物会被衙门充公。
虽然只有些许,但我们的货物还是值不少银两,平白无故送给官府,还不如孝敬您老人家……”
张悦点了点头,这是对方在示好。白捡的便宜,不要白不要。正好拿这批货物的收成,抵消以为救太子而产生的亏空。
“这……不太好吧?”
“没什么不好的!”阿米尔一招手,自己的女儿米娅提着一个小箱子放在了张悦面前,自己虽然想跟他打招呼,但是碍于父亲在身边,只是笑了笑后就转身离开了。
张悦心虚的看了看米娅的背影,这才将盒子收下:“那你准备卖多少钱啊?”
“嗨,您说笑了……”
张悦看了看他,从怀里摸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对方:“此去关外路途遥远,你们留些银两在身上也舒服些。”
“这我不能收!”
“总归似乎一大群人呢……”
阿米尔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,随后将银票收下带着族人回到了后院。
刚刚的交易虽然落入他人眼中,但细节并不为其他人知晓。但尽管如此,张悦依旧感觉如同针芒在背,难受的不行。
闷声发大财!
这样下去,自己还怎么赚钱?
正在这时,一身官服的詹月华带着一队捕快走进了悦来客栈,一下子镇住了场面。
“张悦,听说你们在这里有一队不法商贩!人呢?”
“哦!后院倒是住着一些异域商人!”张悦特意喊得很大声:“要不您去问问?”
老掌柜还没说话呢,詹月华一挥手,一众衙役鱼贯而入。大厅之中的其他人想要看热闹,却被詹月华横刀制止。
“怎么,你们是他们的同伙么?”
一听会惹祸上身,大家做鸟雀散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没一会,阿米尔等众人就被衙役从后院押了出来。詹月华例行公事宣布了对方违规的证据,阿米尔众人供认不讳。
最终,就跟张悦说的那样,他们被判决驱逐出境。
行李什么的早就收拾好了,宣判一下来阿米尔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族人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,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。
那情形,哪像是被人判罚了?简直就是刑满释放了似得。
张悦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,将白抹布搭在肩头,摇着头回了店中。
“能帮你们的我已经仁至义尽了,你们以后自求多福吧。”
刚一脚踏进店中,张悦正好碰见了要往外走的詹月华。从对方那双要喷火的眼睛之中,张悦知道自己才是最应该自求多福的那个。
“听说,昨天晚上花魁的入幕之宾,是你啊张悦?”
“啊……哈哈,哪里哪里~”
詹月华将张悦送她的宝剑抱在怀中,挡住了他进入店内的脚步:“我说昨天晚上你来找我为什么晚了那么久?”
这句话歧义很大,非常大!但张悦碍于昨天的行动要保密,没办法解释,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了下来。
“你别这样,这么多人看着呢……”
“怎么?!你有胆子做,没胆子承认吗?!”
詹月华的嗓门很高,张悦的存在十分扎眼。两句话的功夫,门内屋外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众人,议论纷纷的看着圈中的两个人。
“好!很好!既然大家都在的话,我张悦有话要说!”
张悦一个纵身站在了悦来客栈外的拴马桩上,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。
“我张悦大家都认识,就是悦来客栈一个店小二。昨天晚上,怡红院之中举办百花谱大赛的最后决赛,同时我们悦来客栈承办了他们的酒席。
最为悦来客栈的一份子,我也到怡红院之中帮忙上菜打杂!
合情合理吧?
到了选入幕之宾的时候。我跟我的朋友们已经忙完了,在角落之中吃饭休息。
这个时候,紫语姑娘为了应付过去入幕之宾这个环节,又恰好看到了正在吃饭喝酒的我,随即选了我作为入幕之宾。
大家应该很明白,我只是个店小二!没钱没权,还不会武功。紫语姑娘只是拿我当个挡箭牌而已!
大家心里应该明白,我跟紫语姑娘之间怎么可能发生什么?
山鸡怎么可能配凤凰呢?
癞蛤蟆怎么可能吃天鹅肉呢?
我张悦怎么可能跟紫语发生什么?!
我只是在她房间里待了一会,随即就出来了啊!
这些,你们找怡红院的伙计打听一下就知道了!
大家请放平心态!
你们的紫语姑娘还是那个清官人。
我跟她清清白白!
什么事都无发生过!”
围观的群众一脸的释然,大家心中其实都是这么想的,听到当事人也这么说,大家也就顺势相信了。
“好啦好啦,你下来……”
詹月华撇着嘴偷笑,伸手将张悦拉了下来:“说的这么多,你也没有那么差啦……”
“呼……”
张悦挠了挠头,心说这样大概能缓解一下流言蜚语,等过段时间,大家也许就忘了。
“行啦,我相信你了。”
话音未落,忽然人群之外传来了一声高喝。
“落!轿!”
人群的外围忽然有人大喊:“哇!是紫语姑娘的轿子!”
“花魁!当代花魁来啦!”
随行的小厮分开人群,一脸懵逼的张悦跟一脸敌意的詹月华,一起看着人群缺口外的豪华轿子。
“要坏事……”
张悦拔腿就屋内跑,却被詹月华一把按在了原地。
“清清白白的小二哥,你去哪儿?”
“我……我去招呼客人!”
“给我呆着!”
丫鬟将轿帘掀开,前头的轿夫压轿,轿中的美娇娘迈步而出,头后高高盘起的发型,那是已为人妇的标记。
“相公~”
“妈呀!”
张悦泪流满面,浑身乱颤,从未如此恨自己不会武功。
“相公你真爱开玩笑,叫什么妈呀,应该叫语儿娘子才对哦~”
紫语步步生莲来到张悦另一侧,伸手就抱住了手臂。两个白馒头又挤又压,挑衅似得看着对面的詹月华。
可怜詹月华不但在衣着上没有可比性,在大小上更是不战而败。
“你!你放手!”
“凭什么?”
詹月华咬牙切齿:“光天化日之下!你这样有伤风化!”
紫语哼然冷笑:“有意思,小奴家跟自己相公挨在一起,何时成了有伤风化了?”
“你相公?你们何时成婚了!”詹月华伸手掐住了张悦的手臂,后者眼泪涛涛不敢说话。
“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名,但是我跟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!”
这句话好像往滚烫的油锅之中浇了一瓢冷水,瞬间引爆全场。
张悦作为风暴的中心,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。
“你别乱说啊!”张悦疯狂的摆手:“我没有啊!”
“听到了吧?!”詹月华好不容易抓住了话柄:“张悦说了没有这回事!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了。随便污蔑别人,小心我抓你回衙门!”
紫语呵呵一笑,从怀中抽出一张纸在两个人眼前晃了晃:“这是昨天张悦签的婚书,上面写明了我已经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。只要他将彩礼送到我这里,我们就可以完婚了。
看到这个手印了吗?这是他的手印,人家的唇红哦。”
张悦眼中厉光一闪,伸手就要去夺纸张。紫语早有准备,先他一步抽离。张悦收不住招式,单手抓在了紫语的胸前。
“哎呀!”紫语俏脸一红,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相公你好坏啊,人家还没有过门呢~”
“混蛋!”
詹月华飞起一脚踢在张悦侧肋,哭着重开了人群跑了出去。
张悦看着外在外围的众人,看了看依旧抱着自己的紫语,心里知道这件事只怕是盖棺定论,再难翻供了。
为今之计,只有先脱身再寻求破解之法了。
张悦一较劲咬破了自己的舌尖,忽然捂住胸口面色苍白,随即将口中积蓄的鲜血喷出一片血雾。
“啊~!”
悦来客栈扬州店店小二张悦,在店门口口吐鲜血昏迷不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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